十三州府

此恨绵绵无绝期

杀死那个石家庄人

伪现背/全文4.4k

 

2011年,填词人周耀辉又出一首歌,里边写,“他们住在高楼,我们躺在洪流。不为日子皱眉头,答应只为吻你而低头。”

 

 

刘耀文失眠,时长非常之久。他在床上缩成一个蝉蛹,慢慢地数羊直到数到第八百一十六只羊,然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划亮手机。

 

文哥:推首歌听听呗,睡不着

心上人:好

 

“好友推荐:网易云-《杀死那个石家庄人》”

 

天哪,严浩翔也没睡。刘耀文又翻了个身,手机一下没拿稳摔下来陷进被子里,他在黑灯瞎火一片中探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,又捧了起来,举在脸前。他更清醒一些了,脑子里不断地想,怎么严浩翔还不睡,这个点不睡觉可不是什么好事,明天起来铁定困毙了。

 

 

刘耀文把耳机塞进耳朵。就这么听了一会儿,他心里莫名地烦起来,歌里那一段小号几乎把他的心都撕开。其实他不是喜欢看歌词的人,但他还是忍不住地去看歌词,写的很难懂,他也不明白大晚上的严浩翔为什么要给他发这个。

 

文哥:挺好听的

心上人:你喜欢?

 

文哥:呃,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听rap

心上人:好

 

 

 

 

刘耀文已经十五岁,作为一名现役爱豆,他有一个怪/癖,就是会想着队内哥哥严浩翔打/手/枪。其实也不难理解,就像一批业已成人的年轻人曾经对着苍老师打手/枪。

 

但这毕竟不一样,他是男的,严浩翔也是男的。他俩是队友,是每天勾肩搭背、小时候一起比赛谁尿尿能尿的更高的哥们。

 

刘耀文感到羞赧,一方面他无法不去关注严浩翔,另一方面,他们都应该喜欢女人。他不得不向自己的另一个好朋友求助。

 

 

“小张张,我好像出了点毛病。”刘耀文一脸的紧张和小心翼翼,脸几乎要贴上张真源的脸。

张真源后退两步,护胸:“干嘛?”

 

“我,我会打手/枪。”

 

张真源眉毛一挑,“这不很正常吗?不打不是真男人。”

 

“呃...不太一样,我会想着...对,想着一个人打。”

 

张真源又走近了,脸上挂着一抹八卦,打趣他:“哪个妹子?”

 

刘耀文后知后觉自己就快要说漏嘴了,于是支支吾吾开始打幌子。他既想让已经成年的哥哥帮自己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毛病,但小男孩的心性到底还是没消,于是又是好一阵子地乱讲。

 

他内心羞耻,把严浩翔用“有一个人”、“很白”来代替,把自己内心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思说成是“有一个人跟我不太一样,他好像会对男的有感觉”。

 

张真源不知他所云为何,他只能晃晃刘耀文的脑袋,问他脑子是不是进了水,有事没事来烦他。

 

 

 

上台前成员们做着最后的准备,刘耀文发现自己的耳返戴得很不舒服,自己想调整却怎么也找不对位置,他只好向队友们求助,严浩翔从善如流地走到他身边,抬手去替刘耀文把耳返线从刘耀文蓬蓬的头发里解救出来。

 

严浩翔一边理一边忍不住轻轻说:“文哥真像小狗...头发这么蓬。”

 

他微凉的手指柔软干燥,不经意擦过刘耀文的耳朵。十七岁少男刘耀文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很见鬼地加快跳动速度。

 

刘耀文说,“你才是小狗。”哦,老实说,这样的回答真的很傻。

 

刘耀文自己有些泄气,这时候他们都听见工作人员在叫他们,哥哥们都相继往外走。

 

严浩翔往后瞥他一眼:“还站着干啥啊。”

 

于是刘耀文又忙忙地跟上去。

 

 

 

有时候事情总是很突然的相似,当你后知后觉发现你好像经历过这些时候,其实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。跨年夜的表演结束,他们连表演服都没换掉,和一大堆工作人员乌泱泱地坐着小车往海边跑。

 

车上严浩翔坐在刘耀文身边,他闭着眼睛养神。刘耀文偷着看他,看他睫毛上没洗掉的闪粉,还看他扑了腮红以后更加立体的脸。

 

“喏,给你一个。”严浩翔把小烟花递给他,刘耀文很郑重地接过,盯着一小簇烟火在黑夜里炯炯发亮。

 

严浩翔看刘耀文难得意兴平平,忍不住调侃他,“怎么不讲话了,难道是想到你以前——”

 

“不许讲这个!”

 

刘耀文炸毛,像一头小狼。

 

 

他知道严浩翔说的是什么,是在讲他十四岁的跨年夜晚上,全团到海边时刘耀文吼的那一嗓子。

 

——“去告诉全世界,TNT横空出世了!”

 

 

就这么一句,也没人再提,但是严浩翔一直记在心里。他知道刘耀文这个人,最想变强最想赢,心里有头猛兽,但到处乱撞只把他自己累得够呛。他们没成为超越师兄的奇迹,没成为流量时代里动辄千万的热度。

 

 

你不要问谁最难受,你明白的团里只有刘耀文还是未成年。

 

 

严浩翔知道刘耀文怕是有点恼羞成怒,所以他抓着手里的小烟花晃来晃去,模样很傻,学着刘耀文那样嘴里很大声地嚷嚷:“去告诉,全世界啊...TNT横空..了!”

 

海边风这么大,把严浩翔的话吃掉好多。

 

刘耀文看着,觉得严浩翔十足十的傻,又高兴了,像个小孩地去追严浩翔:“闭嘴,不要说!不要说!啊啊啊啊!”

 

 

 

 

03:25——

心上人:你最近不开心?

文哥:?

心上人:你都不跟宋亚轩儿吵架了,团内好冷清

 

04:12——

文哥:啥意思,我又不是乐子

心上人:不是这意思,就是觉得你心情不太好

文哥:哦,,,

 

05:08——

心上人:小张张跟我讲了一个事

文哥:?

 

心上人:算了,以后再提

文哥:烦死了,不讲又要跟我提

 

 

刘耀文收到一瓶助眠茶,经过百般周折他终于打听到是严浩翔送的。

 

他问严浩翔干什么送这种东西,严浩翔晃晃手臂,有点不自在地说,他看他回消息秒回,跟不睡觉一样。

 

刘耀文腹诽,要不是严浩翔,他哪里会睡不着。想到这里他心中很没道理地升起一点怨气,但又很快消下去了。这根本不是严浩翔的错,是他自己出了问题。

 

 

 

 

年巡的时候,TNT去了石家庄。刘耀文往前一直待在重庆,蛮少去别的地方。山城的路弯弯绕,各种建筑显得参差,他把自己一颗纯真的心搁置在里边,很安全。

 

石家庄像是钢铁的城市,是灰,是八十年代散不去的药厂的经济泡沫和迷茫一代在路上行走的影子。刘耀文走在里边,在右边行走,在左边流失。所幸严浩翔总是走在他旁边,刘耀文不自在了就会拉拉他的手。

 

你看啊,这么好一个人,你要他怎么放掉,不能说出口,但也不能在心里烂掉,会出事。

 

 

他们表演的场地是一个露天的舞台,旁边是一栋大楼,很高,看起来很唬人。跳一首很甜的歌,刘耀文几近跳不下去,然后人群突然发乱。

 

“——看啊!有人在楼顶!”

“我操,真的有人。”

 

“他不会是要跳/楼吧?”

 

音乐停了,黑洞洞的镜头转过去对准了大厦的楼顶。一个人,在远处看起来只有很小的一点,正从楼顶往下跳。

 

你可以想象他需要有多大的勇气,才可以告别空气告别路过的鸟,从大厦的最高处一跃而下,鲜血像杜鹃花的颜色,洇了一地。

 

 

 

做完笔录,他们又终于回到安全的车里。刘耀文的面上像敷了一层灰,任凭严浩翔怎样逗他他都没反应。

 

人们的闲言碎语到底还是有一些入了他的耳朵。那个男人很年轻,成年不久,为爱所困,爱又为世界不容,最后选择起飞。刘耀文从知情者讳莫如深的脸上多多少少知道,那个男人“爱”的不是异性,八成是因为爱上了同性,所以才会降落。

 

 

“文哥,为什么不开心?”严浩翔戳戳他的脸。

“怎么又问这个。”

 

“我想知道,我想你开心。”

 

“我开心不起来。”

 

那个夜晚刘耀文再次失眠,并且更加严重。他听见了很多从来不曾听过的杂音,嗡嗡的,扰得他心烦。终于入睡后,他又陷进一个梦境,梦里天空灰败,严浩翔站在他的眼前,任凭他怎样呼喊严浩翔都不曾回头。然后一座高楼大厦在他们的眼前倒塌,声音巨大并且久久回荡,灰尘四起绵延不息。

 

 

 

 

严浩翔极力要求公司给刘耀文找一个心理医生,他说,刘耀文需要治疗。可是公司的解释是,假如要治疗,那么全团的人都要等待他,没有这个时间。

 

——“他还没成年,他看见有人在他面前自/杀!”

 

刘耀文站在办公室的外面,躲在阴影里,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严浩翔发这么大的火。

 

“...不可以,你们怎么能这样,你们明明知道他的状态这么不对了,他生病了,他需要治疗!”

 

刘耀文轻轻耸了耸肩,尽管这么做没有什么意义。他轻轻摸摸自己的耳朵,这是他惯用的给自己加油的标志。他推门进去,只说了一句:“我才没有病。”

 

 

 

严浩翔皱着眉毛,说:“我们应该谈谈。”

 

刘耀文嗤笑,说,没什么好谈的。

 

卧室里只有他们二人。

 

“你生病了,听我的话,就听一次,你不能再熬夜了。”

 

“为什么?其实我发现你推给我的歌其实挺不错。”

 

“你喜欢?”

“我喜欢。”

 

然后刘耀文笑,非常用力,但是面皮后面的心一半明一半暗,凑近了就没法看。

 

严浩翔很突如其来地难过,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,但是他还是想去抱刘耀文,但被刘耀文躲开了。

 

“你怎么会喜欢这首歌呢?”

 

“不是你想要的吗?你推荐的。”

 

刘耀文去抱严浩翔,低声笑,说,他是有病,他会想着他严浩翔打/手/枪。

严浩翔一抖,下意识想挣脱。

 

刘耀文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,闭了闭眼睛,再睁开眼睛时,一点光彩都没有了。

 

严浩翔说,你不要这样,不要跟我一样。他说他谈过恋爱,是和一个男人。

 

“和男人谈恋爱是怎么样?”刘耀文问。

 

严浩翔顿了会儿,又说,不过是拉拉手,拥抱。

 

“像我们这样?”刘耀文又问。

 

严浩翔惊了,他终于发现刘耀文的瞳孔很黑,像假的玻璃珠。

 

 

 

 

刘耀文宣布退出TNT,这消息像重磅炸/弹,炸醒了很多人。

 

刘耀文走后,严浩翔回到他的卧室,发现他很喜欢看的书里密密麻麻写满“大厦”两个字。

 

他心如刀割,可以想象,很多个刘耀文不能入睡的夜晚,他就独自躲在被窝里,用笔歪歪扭扭写着他最怕最不想面对的事情。他的生活,是用一张假钞,买了一把假枪。

 

 

 

大厦顶部的风特别大。严浩翔被大风吹得几乎流泪,他知道自己说的话都会被风吃掉,但他还是用自己最大的声音说:“刘耀文,下来喝酒!”

 

刘耀文站在栏杆上,看起来摇摇欲坠。他摇摇头,说,“我他妈的等不到十八岁了!”

 

严浩翔吼,你他妈说什么屁话,你给我下来!

 

“我不要变成大人,我不要跳下去...我不要!你知道吗?”

 

“我知道,你下来,我们好好说话。”

 

 

——你不明白!

 

你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听见大厦崩塌的声音!

我被灰尘埋在地下,我敲着地板,可是没有人回我!

 

我好痛好疼,可是你根本不会来。

原来你根本不在石家庄。

 

 

 

严浩翔第一次知道原来眼泪会变成刀子,把赖在心里不走的人都剁成肉泥。他投降了,他举起白旗。

 

“文哥...我曾经也站在这里,我往下看,下面原来是新的一天。”严浩翔笑了,微微无奈但万般缱绻。他又说,刘耀文,我栽了,我他妈也喜欢你,我们在一起吧,别折腾了。

 

刘耀文怔住了,呆呆地睁着眼睛看着他。他忽而咧起嘴角,眼泪却相反地从眼角滑下来,渐渐渐渐生动。刘耀文从栏杆上走下来,一步步走到严浩翔的身边。

 

严浩翔有时纯的像圣母,此刻又有些像爱神的化身。他伸长手臂把刘耀文揽过来,用力搂到怀里,又把他的头搁在自己的肩上。仅仅一会,严浩翔感觉到温/热的泪沾染了他的衣服。

 

哭出来就好了,哭出来就好了。严浩翔如此喃喃,手在刘耀文背上轻柔地抚。刘耀文什么也没说,他慢慢在心里想起一段话。

 

人们被物欲绑架着往前推,可是他不要,他要逆着人群往回走,他要拿回他的背包,背包里装满他的零食和快乐。

 

严浩翔递给他酒。

 

他用力回抱,像在沉默地与所有过往和解。

地上两瓶开了封的酒,每瓶里都浸一个月亮。

 

 

 

微博——

@时代少年团刘耀文:

 

“我终于知道你一直在这里,等着我再勇敢一点

我一直在想,这样混浊的日子,

这样骄傲自大的肢体,怎么去拥抱你

但是我终于知道,你在等我勇敢”

 

 

 

——用一张假钞 买一把假枪

保卫他的生活 直到大厦崩塌

夜幕覆盖重庆森林 欣喜浸透他的脸——

 

 

 

 

END

希望这次能一直活下去,不想再补档了,但我很爱它。

写了个隐藏结局,有粮票的宝贝可以看看。

评论(63)
热度(3183)
  1. 共23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十三州府 / Powered by LOFTER